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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叠义乌,不是小红书滤镜里的搞钱胜地

来源:精品店 时间:2023/10/10

作者

小葵

编辑

江岳

01

人气

摆摊热了,义乌火了。

所有人都想去义乌上货。几乎每一条关于义乌搞钱的小红书帖子,都会引来同行者在评论区报到。其中多数是没有开店经验的新手、打算搞副业的白领、裸辞或者被裁的大厂人。他们普遍喜欢在“报到”的宣言里加上感叹号,显得冲劲十足干劲满满。

一副没有被社会捶打过的样子。

第一波行动者已经在今年“五一”假期尝到碰壁的滋味了。当他们放弃旅游和休息,坐着飞机、高铁或者自驾赶到义乌研究搞钱时,迎接他们的,却是七成以上店铺闭店的黑漆漆的义乌国际商贸城。

老板们休假去了。

这座由五个区域、七万多个摊位组成的贸易城,是义乌财富故事的核心,平时里总是熙熙攘攘。但“五一”假期,多数没有开门,连扶梯都停止了运行。玩具区一楼坚持营业的老板们,甚至向顾客推销起20块钱一只的铁皮青蛙——这样的小生意,他们平时是瞧不上的。很多店铺都在显眼处挂着告示:不零售。

好在,义乌酒店没有涨价,毕竟往年的“五一”都是人们往外走。逛不着商贸城的搞钱小白们,还可以去常年热闹的夜市上,先去花花钱——对于生活在北京上海,每天都在同样的空调温度下重复生活的年轻人,这份快乐不亚于搞钱。

至少,当我刷着朋友们在京郊排队抱怨的信息,在夜市上吃着10块钱一份的臭豆腐,提着50块钱一双的凉拖时,感觉是这样的。

没错,我把“五一”假期献给了义乌。可惜,义乌老板们的“五一”是属于家人的。

假期第三天,当我在商贸城一家袜子批发店终于见到老板娘时,她笑眯眯地告诉我:这是缘分。她只是过来办点事,下午继续闭店,要自驾出去玩。另一家店铺,我眼见一位老板娘拉下门闸,带着儿子悠然离开,一副不着急挣钱的样子。

后来我就理解了:这是成熟的表现。毕竟,真正的大客户,也不会赶在“五一”假期前来。溜达在商贸城里的,一多半,都是像我这样的小白:跟着小红书里的搞钱之风而来,“先看看”,但其实也不明确要找什么。

02

指南

相似的小红书攻略,把小白们引向了共同的目的地。

全球规模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,义乌国际商贸城,几乎是所有人都会打卡的地方。在小红书搜索框里输入“义乌国际商贸城”,得出的内容超过3万条。

从北京赶来的大厂毕业生山农,在vlog里无意间提到自己花半小时逛完了商贸城,激发热议,继而喜提了人生中的第一条十万加短视频。

毕竟,按照7万家商户计算,每家安排5分钟,逛完义乌国际商贸城需要个小时——不眠不休的前提下,天能全部逛完。

5月中旬,我再次钻进义乌国际商贸城,终于得以看到它的部分真貌,以及,感受到作为搞钱小白的卑微。

假装店主拿货,显然很容易被识破。

老板们一般会问几个问题:外贸还是内销?在哪里卖?新手往往在这个环节就开始心虚。逐渐熟悉掌握话术后,在一家帽子店,我成功说服老板,以拿货价卖给我几顶防晒帽。不过从网上比价结果来看,“拿货价”并没有什么优势。

老板介绍的工厂实力,倒是让我印象深刻。“这样的印花,整个商贸城只有我家能做”,“为了做出印花,投入万搞了新生产线”。于是,我也顺势说服自己接受了价格不便宜的原因:一定是老板的货足够好,而不是我的小白散客身份被发现。

但逛到后面,伪装就变得意义不大了。毕竟我看到的价格对比更多是这样的:

一款儿童益智玩具,“拿货”99元,10件起拿。电商平台上,同品牌、同款,69元包邮;

一款儿童夏季家居服,“拿货”40元,10套起拿。电商平台类似款,价格在14元-33元之间;

在一家女士内衣店,我倒是找到了价格合适的单品,“拿货”价相当于我平时购买价格的四分之一。我欣然下单,但老板娘得知我只要单款单色10件时,脸色一变,随后疯狂推销,劝我至少应该拿M-XL码,以及旁边的那款也很好卖。

想必在我连连拒绝的那刻,老板娘心里已经有数了。说谎被识破的尴尬,让我不好意思商量包邮,匆匆付完钱,便落荒而逃。

图:商贸城内的国际物流广告

区别于“五一”假期前的意气风发,假期过后,小红书的义乌搞钱贴里有了更多关于劝退的内容。普遍共识是:对于拿货量不大的客户,义乌并不友好。很多品类的售价都比电商平台更贵,件甚至更多才起拿。

有意思的是,这些义乌搞钱贴普遍平实,没有小红书博主们喜欢的精修照片和滤镜,往往是原图直出,以文字分享为主——就像义乌这座城市一样务实。但这并不妨碍讨论区的热烈,连老板们也会亲自下场参与。在义乌从事童装生意12年的叮当就在讨论区喊话:

如果只是想来搞一批衣服回家卖,又没有门路,千万别来义乌。

03

学费

在义乌,更具特色的交易市场是库存街,也称尾货街。

它们多以村子直接命名:梅湖街、白岸头、下王村、江北下朱。街区由长得几乎一样的六层楼房组成,一楼卖货,楼上作为仓库或者住人。其中最有特色的,又属江北下朱,主攻电商供应链,支持一件代发。

不需要囤货,光凭这一点,就足够吸引小红书里的搞钱女孩了。

但问题是,拥有小红书式审美的搞钱人,大概率在江北下朱拿不到合适的货。

江北下朱的很多货是供应给电商直播间的。比如山农在这里看到了0.65元一支的牙膏——他之前在某直播间里购入的价格是19.9元三支,36元一盒的蓝牙耳机——他之前买过的同款是元,后来有一只出现质量问题与店主联系,后者二话不说发过来一盒新的。现在,他明白老板为什么如此慷慨了。

在江北下朱,时间的概念是模糊的。“五一”假期与平时的营业情况基本类似,毕竟,内卷的电商主播不休假,供应链自然也是不能停歇的。

包括国际商贸城和库存街的多数市场,大多在下午5点左右就陆续下班。除了江北下朱。

我在5月中旬一天晚上9点多到达江北下朱时,街区大概一半店铺已经关门,胶带撕拉的声音在夜色中风格外清脆响亮。那是老板们在打包发货的声音。部分店铺的门口,快递包堆成了小山。

一些已经下班的店铺,门口展板上的样品并没有收起来。在一家日化用品店门口,我看到了海蓝之谜的洗衣液、挚美净洗衣液、浪宇皂粉、飘淼洗衣粉——在电商直播兴起之前,它们活跃的市场应该是农村大集。

如今,它们静静躺在夜色中。头顶的霓虹灯闪烁,那是搞钱的信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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